百日江波涛企划DAY9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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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俗套子

再坑就剁手（因为是最后的东西了

1、

*

“我问你，是不是怕？

“……”

“怕就说。”

“……不怕。”

“真的？

“嗯，一点都不怕。”

 

*

这几天非常热，不过也许对于这座靠海的城市来说，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。好像高温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。又是个海岛样的旅游城市，游客踢踏着人字拖，砂砾烫得吓人，江波涛眯起眼睛，能看到一股又一股的热风排山倒海，悄无声息地蒸发掉人们皮肤表面上一点又一点。

 

江波涛带了个大墨镜，白衬衫配了个大花的沙滩裤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高大棕榈树稀稀散散的影子下。太阳被切割之后一点一点钻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头发上，墨镜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，看不出具体的相貌，高挑的身材往那一杵，有些奇怪的服饰搭配倒被他穿成一个有个性的落单的帅气的小青年。江波涛轻咳了一下，嗯现在这个姿势不错，现在正在偷偷看过来八点钟方向的妹子也挺不错……找个机会去搭个讪吧……江波涛躲在墨镜后面的两只眼睛转了转，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偏红，远方的海滩和山崖都在发光。多好看多惬意。

 

“小江！过来，开工了！”远方很不合时宜的一声喊，啊，好烦。江波涛刚伸到太阳下的脚在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，硬生生转了个方向，向着远方被专门分隔开的一片沙滩走去——连大椰子树的遮挡都没有了，烦。这个假期的客人怎么这么多，烦。那个妹子还在看我我却要走了，烦。又不能耍帅装逼了，真是烦。江波涛叹了口气，脚下的沙子有些烫脚，他踢了一下，摘下墨镜，一瞬间鲜明起来的各种颜色让他眼睛稍微发痛，好看个鬼又惬意个鬼了。江波涛叹了口气，加快速度小跑。

 

小小的一个海滨城市，靠着椰子和海风在短短几年里开始发家致富，成长的很是迅速，连滑翔伞这样的行业都能发展的起来。江波涛高考那年也不知道是信了什么还是忘了信什么，总之是砸得很厉害。大学倒还是能上的，但直接跨越了几百公里来到这样的新学校，江波涛也不是成绩差，他就是没考好，所以还一直挺跟的上，基本没什么压力。江波涛刚来的时候有种被流放的感觉，生活了几年到了大四又有了一种来度假的感觉，总之就没什么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感觉，快毕业没什么课也更是如此，天天打鱼摘果冲浪，对着漂亮妹子吹几个哨。去年的时候顺便再找了个工作，在空闲时间当个滑翔伞小教练，也碰巧这个小岛还有山有水有风有崖。说是教练，其实不算资深的年轻小教练能教的人员少得很，毕竟不是人人都那么大胆，也不是人人都能放心江波涛那小身板，怎么也是个挺危险的活动。这直接导致江波涛轮班教学大概几个星期才那么一两次，虽然到后来，因为江波涛爱说话爱聊天，来专门找他的人也有，但多是专门来找他聊天的。人稍微多了些，但这并不妨碍江波涛在工作时间站在椰子树下装逼看妹子。

 

“心脏有疾病、高血压、儿童和孕妇禁止乘坐哦。”

 

江波涛帮一个女孩系上腰带，又转身去挑花花绿绿大大的伞翼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“喜欢什么颜色，嗯？”江波涛笑着问她，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紧张，话说得磕磕绊绊。

 

江波涛叹了口气，拿了一个粉嫩的图案，“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的。刚刚那边的家伙应该已经教过你基本的技巧了吧？待会抓紧我就好。”

 

江波涛冲不远处努努嘴，“那边的家伙”杜明朝他不停做着口型：这——个——妹——子——挺——可——爱——啊。江波涛看懂了，他叹了口气，给自己穿好了装备，挥了挥手。他的白衬衫被压得一条一条，明显地露出干净的线条。小女孩抓起滑翔伞急匆匆地跟上，江波涛在阳光里一个回头，光线全在他的身上，年轻的女孩一下就红了脸。

 

“噫。”方明华翻翻找找，把教练牌夹在江波涛的腰带上，再拍拍他，“小江好好干。”

 

“知道了。”江波涛叹了口气，他又一次检查了自己和女孩的腰带，教练的座位比乘客要高出一些，他俯下身，抱紧女孩的肩膀，在她的耳边呼气，温柔又称职，

 

“抓好我的手，准备走了哦。”

 

“对了，可别怕。”

 

“怕也晚了。”

 

女孩脸红了一片，明显的紧张，但还是点头。

 

 

“诶，泊远，你记得这是第几个了？”杜明不知从哪抱了个椰子，插了个习惯吸溜着跑到同事身边。

 

“有几个客人就是第几个好吗。诶你说江哥怎么有那么多美女喜欢来泡？”孙翔只穿了条沙滩裤，也抱了个椰子。他的皮肤和江波涛完全不一样，在太阳下晒得黑黑的，漂亮的肌肉和帅气的脸让在游客去的女孩子们回头看了又看。“我怎么就没那么大福气。”

 

“因为你比他有力气。”方明华没有椰子，他抬头看了看椰子树，太阳刺得他翻了个白眼。“有力气的教练就得教男人。”他一摊手，“谁让你壮。”

 

“教男人也挺好的嘛。”杜明认真地拿吸管扒拉椰子，“男人也有帅的。”意味不明。

 

“靠。”孙翔抽走杜明的吸管，开始吸溜吸溜地吸着椰子。

 

隐约能听到尖叫。他们一起抬头，看着江波涛驾驶的滑翔伞越来越高，刚好滑过一座凸起的小山崖。

 

 

*

马路上车辆熙熙攘攘，被雨冲刷过的红绿灯颜色鲜艳得很，亮了又灭也不知过了几轮。周泽楷把手机掏出来，点亮，又放回口袋。等到下一轮红灯战战兢兢地闪过去，他又掏出来又放下下。界面始终没什么变化，只有及其简约的时钟一点点的动。周泽楷摸了摸口袋，抬脚不知往哪里走，便又站回来。无数的人从他身边经过，过去又回来，带着些匆忙和宵夜的味道。夜市的吆喝声开始响起的时候，周泽楷又掏出手机，这次他拨打了一个电话。挂断后他迈着长腿拦了部的士，旁边买炸豆腐的阿姨擦了擦围裙，“啧，真是奇怪。”

 

到了机场后，周泽楷站在航班表前，他的手里拿着一副地图，但他根本没看。他径直走到服务台，订了一张机票。

 

几个小时后，一身轻松的周泽楷降落在一个海风滚烫的地方，他立起了衣领，走了几步，又把衣领放下，脱下了大衣——虽然有风，但还是热。在机场门口很快就能打得到的，深夜的人不多。他很简单地说了个地名，汽车发动后，热情的司机不停地操着口音问他话，周泽楷嗯嗯啊啊了一阵，这才恍然过来——哎呀还好，果然自己还在中国。他借着窗边的光看着一份观光指引，一个巨大的滑翔伞被天空衬托得几乎要突出画面，背景是绿色的山河蓝色的海。周泽楷手指划过，目光停留了一会儿，很快地就翻到下一页。

 

总有一些人，总要学会自己舔伤口，自己面对回忆，自己逃避回忆。对于周泽楷来说，他没有任何经验，于是他跑了。

 

*

“江哥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吧。”孙翔坐在沙发上，他的脚一翘一翘。“或者长壮些也行。搞得现在的客源诡异的很，男左女右，不对，男翔女江。”

 

江波涛笑着，拿着一沓钱在他面前晃了晃，“嘿嘿，是不是羡慕。”

 

“羡慕个鬼。”孙翔不去看他，顺手开了一瓶酒，“我接待的家伙们重是种了些，但都是些阔佬。”他又朝柜台里的方明华一扬手，“是吧，方哥。”

 

方明华穿着制服擦着酒杯，一脸不屑。他是这个地方的地头，娶了媳妇，经营着城市里唯一的一家滑翔伞和一间挨得极近的小酒吧，也不为了赚钱，却一不小心霸占了不大的岛上唯一一块有山有水的好地方，酒吧的人来的不算多，外面就能占满，至于里面的隔间，就几乎成了一帮小伙子的基地和家。

 

江波涛很认真得想了想，他摇晃着杯子，随手和旁边的吴启一碰，“也是啊，那些女孩子一般都是跟男朋友来度假的吧？倒不如是接待些大叔们赚多点钱比较实在。”

 

“不觉得。”吴启端着杯子仰起脖子，有红色的液体沿着线条滴下来，他可能觉得这挺帅，看不下去的杜明伸出手在它染上白领子前把它划开。吴启看了他一眼。

 

“江哥也老大不小了，该嫁该嫁。”吴启拍拍他的肩膀，使着眼神，“今天那个女孩子不是挺不错的吗，不合你胃口啊。”

 

“没有啦……”江波涛摇摇头，他回想了下，发现自己连女孩子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。“不要强求啊这种事情。”他笑笑，拍拍吴启的头，“我都老大不小了，把方哥放哪呢？”

 

嘁——，方哥堂堂正正一大男人，媳妇都娶了，也不比你大了多少，用这个来当盾牌，是不是傻的。

 

江波涛笑着，顺手又倒着酒。方明华稍微责备地看了他一眼，又开始擦酒杯。江波涛酒量不是很好，却很喜欢喝酒。轮回酒吧里的人都极喜欢喝酒，海边的小伙子总是这样，豪迈地当水喝。反正又不是开车，天上是他的地盘，熟得能给云彩打旋，也不怕什么酒后驾伞不能平安回家或者给扣个一两分，吊销个什么驾照了那这里也干脆用干了。

 

 

*

这里的风景全然天成，方明华自从承包了这块地后，就再也没动过。因为懒，更多是因为没必要。根本就没必要在这里动什么干戈，有钓鱼的地方，有沙滩，有海风，有一两座小山崖——孙翔他们一直说，西面的山崖像一个人，但方明华怎么看都不觉得——还有人，不多的人，三三两两的度假都带着极好的心情和阳光。

 

临近七月份，太阳猛烈得像是在烤，轮回酒吧里贴了一副只有他们才看得懂的气象日历，半透明的纸，左边是阳光右边是海，两个简笔画的小人，当阳光的颜色亮过了海，就是到夏天了。江波涛刚开始来的时候，学会看着表看了挺久，觉得这真是太神奇的一件事。直到现在他带着满头汗走进屋子，顺便看了一眼，能够自然而然地说“夏天来了啊今天还真是热。”

“你干嘛了呀就热热热。”杜明扔了灌可乐给他，江波涛把它敷在自己的脖子上，舒服地眯上眼睛。杜明很不满，你一个小滑翔伞教练，在沙滩上的时间比我们这些救生员酒吧服务员和打杂生爽多了好吗。

 

“小明不要生气嘛……”江波涛走过来，拿起抹布想帮他擦桌子。

 

“小江，快来，上班。”哎，江波涛把抹布一扔，歉意地一笑，走了两步又把可乐放到杜明的脖子上。那灌可乐在在他手上的时间很短，把杜明猝不及防地冷得一哆嗦。

 

“走啦，如果是个漂亮妹子，就介绍你认识。”江波涛吐吐舌头，拿了瓶水就走出门。杜明啰嗦完了，又拿起抹布———

 

滑翔伞这么危险的事儿，女孩在最危险的时候最害怕的时候，有江波涛你这么一个又帅又体贴的教练抱着自己，安全感都爆棚了好吗，艾玛上次那个从空中下来都抱着你不撒手的……

 

杜明嘟嘟囔囔，把江波涛扔下的衣服挂在衣钩上。已经到营业时间了，一股热浪狠狠地冲了进来，杜明叹了口气，走到门口想把窗关上，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进来，和他狠狠地一撞。

 

 

“等你好久啦。”一个女孩站在方明华的身边，自来熟地和他打着招呼。江波涛看了看她的脸，又看了看她的脸，哎呀，是个美女。

 

“美女，一个人呀。”江波涛又开始翻找他的东西，那个女孩很自然的跟在他的后头，拿着个手机，一边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。

 

“嗯，也不全算是。”她语速很快，声音挺好听的。

 

“和男朋友？”江波涛用力把一套黄色的伞从底下抽出来，拉了拉松紧带。

 

“嘿嘿。”女孩子也不搭话，她把手机收起来，走到他面前去帮他，江波涛才发现她已经自己装备好了。哟呵，好自觉的初学者。江波涛看了看她的脸，女孩微微一笑，“我姓周。”

 

江波涛一怔，“好的，那么周小姐……”

“小周。”

“……，好的，小周，待会可能会比较高，你……”

“我不怕。”

 

这没什么好说的了。江波涛叹了口气，伸了伸腿，在高处的沙地小跑起来，一阵早就等待好的风吹过来，景物就开始变小。

 

 

*

”先生？您的酒。“杜明把一杯酒递到这个唯一的客人面前，周泽楷抬起头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，对他点了点头。这个家伙刚刚进来的时候，狠狠地撞了自己一下，脑袋都肿了，一抬头就是这么一对充满着无辜和抱歉的眼睛。杜明默念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，把他迎了进来。然后他才发现这个客人长得还真是挺帅，虽然什么话也不说还一直看着窗外，但就往窗边一坐，不用阳光就像已经镀金了似的。

 

就这么个年轻的帅小伙竟然单独一人，杜明把里面的吴启拉过来八卦，被吴启瞟了个白眼，“你傻啦，没看见外面那个女孩吗？赌五毛女朋友。”嘁，杜明不屑，你不要这么肤浅好不好，这个小哥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高冷，哪里来的女朋友。

 

哟呵，这什么逻辑。吴启白了他一眼，长得好看不能有女朋友呀？高冷又怎么样啦，女孩子还不是排着队想融化这种帅气的冰，成就蹭蹭蹭地好吗。

 

世面见少了吧？杜明挂住吴启的脖子，你看他穿deepV,还挂着大墨镜，也不像是在看女孩的样子，这不就单纯在看沙滩看海看飞机吗。

 

“我跟你说啊启儿，这种闷骚啊，多半是个gay。一块。”

 

吴启一个巴掌过来，杜明嬉笑着往旁边一躲，吴启的手就拍到墙上。那个“闷骚”无辜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，碰巧就是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酒保在玩壁咚。他抱歉地笑了笑，用眼神告诉他们我理解我理解，你们继续打扰了。

 

吴启面如死灰，杜明在旁边笑得直颤，捏他的脸又去问周泽楷。

 

“哎，那边那个客人。尊贵大名呀？”这可有些坏了规矩了，吴启到处看看，很好，方明华不在。

 

“嗯？”周泽楷又把头扭回来，客气地扬了扬酒杯，“姓周。”

——看你们闲着也是闲着，不如来一杯？也当是我撞到你的赔偿了。

 

”嘿嘿。”求之不得。杜明再次确认方明华在远处的沙滩上看场子，拉着吴启就坐在了周泽楷的旁边。

 

 

两个同事，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家伙，围着桌子上的酒交谈甚欢。

 

不，也许只是杜明和吴启在对客人交谈甚欢，不，调戏客人。

 

江波涛忙了一单回来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。

 

“你们搞什么啊，趁着方哥没回来怎么可以……”江波涛絮絮叨叨向他们走过去，把自己的衣服往衣架钩上一扔。周泽楷手很快地接住，抬起头来对着他笑。

 

噢。

 

江波涛感觉自己突然被电到了，直击心脏。糟了刚刚看不清脸这个客人有点好看有点帅耶？！

 

周泽楷看到他停在半路，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，站起身来把衣服还给他。

 

他好像比江波涛要高一些，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比他高了半个头。

 

不对啊！这个刚刚看不清脸的人是超级好看超级帅啊！

 

小明和启儿怎么和他聊起来的！

 

这么帅的人都敢调戏哦！

 

趁我工作的时候！

 

江波涛有点激动，于是他又把衣服整整齐齐地穿上，径直走向柜台，拿起抹布。一气呵成十分冷静，尽职尽责不为美色而动。

 

周泽楷愣住了，他的眼神跟随江波涛走进柜台，用意念帮他拿起抹布。

在江波涛的身后，方明华走了进来。

 

在方明华的身后，跟着江波涛刚刚带过的那个女孩。

 

她调皮的神伸舌头，深深地看了周泽楷一眼，耸了耸肩。

 

吴启迫不及待，”姑娘，冒昧问一下……”五毛很重要。

 

“你猜呀？”女孩子对着他一笑，拉了周泽楷就走。周泽楷牵过她的手，眼神这才回到她的身上。

 

待他们走远了，方明华才叹了一口气。他把杜明和吴启轰出去打理滑翔伞，这才拍拍江波涛的肩膀，“看上了？”

 

”什么？”江波涛紧张。

 

“那个女孩，她办了卡哦。指明跟你啊，估计会来的很频繁。”

 

“嗯嗯，挺有天赋的。那多好。”江波涛呼了一口气，心不在焉地打开一瓶水，他还想着那个人的眼睛，那个人身上的味道。他看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，地上有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
接着，他才又开始认真工作。

 

*

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着一见钟情这种看起来纯属瞎掰的玩意儿，碰到的几率少得很，但和那些在海里咕噜咕噜的泡没什么两样。你可能以为这不会存在，因为你从未遇见过从未重视过，但一旦你看到了，或是他颤颤巍巍地跑到你的跟前，就往那一杵，或是慢慢悠悠地飘过去，他表面上却可以折射出数以万计的光芒，其中包括了你最喜欢的颜色和最漂亮的渐变，包括即为所有。当你第一眼就觉得他好看到心里去了，从他的心发出来，到你的心，没有阻拦非常直接。那么恭喜你，你大概可能，对他可是一见钟情了。

 

这种情况怎么办好呢？

 

听天由命，避无可避。

 

就当你够不够精明，又够不够自信。

 

*

周泽楷跟着女孩回家，一路上，她都在描述在天空中有多棒，感觉有多爽，并且极力推荐周泽楷跟着她一起——顺便也大肆赞扬了他的教练员。

 

周泽楷一直很乖很认真地听着，当他听到那个教练的时候，他心里一晃，“酒吧那个？”

 

“诶，是的哦。”女孩子停下来掏出手机，“据方哥说江哥不在海滩干的时候就会在酒吧啦，两边跑的。”

 

混的还挺熟。周泽楷心里有些酸，我和酒吧里两个逗逗的小酒保也挺熟的。

 

“诺，这个。”女孩把手机举到周泽楷的面前，小小的挂坠晃晃悠悠。

 

滑翔伞会给每一个游客配备一个自拍杆，游客在上面其实也不需要什么控制，看风景和照风景就是唯一的任务。

 

屏幕里女孩的脸是主体，她背后的男生一脸清爽，头发有些长，从头盔里挤出来被风吹散。眉头皱了一些，很认真地看着方向，。

 

周泽楷看了一眼，又看了一眼，把他的长相刻在脑子里。

 

“其实吧，看久了还挺帅的。”女孩自顾自地翻起相册来，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样，高兴地把周泽楷的手甩过肩，周泽楷一时没反应过来，走成了顺拐。

 

“我还要到了他的电话呐，喏，你看看。”

 

咦？周泽楷心里一动，借过来认认真真地把那一串号码打进了自己的手机。

 

“第二个人半价哦？”女孩子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。

 

“反正你刚来，闲着在家没什么事吧？”

 

“天天在家，也不知道你在家干了什么很让人不安心啊，何况本来你就是来这边……”

 

周泽楷摆手让她别说了。他把手机收好，一阵风吹过来，没有那么大的太阳，他舒服地闭起眼睛。莫名其妙地想象着在空中的感觉。

 

江，波，涛。

 

没记错吧？他睁开眼睛，刚好在海边。

 

透过层叠的人群，他看到一个接一个的波浪，飘飘忽忽地打在沙滩上。

 

 

正值暑假，女孩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去滑翔，活生生地把江波涛的工作量往上提了一倍。不过他本来就不累，所以也不算在意。

 

况且女孩极有天赋，和当初的江波涛有个一拼，胆子又很大，像个男孩似的自己就往上飞，又像个女孩一样自己叫得超大声。到后来，江波涛越来越觉得，自己早就从一个教练员进化成了一个陪聊员，再兼职一块石头——女孩体重太轻，飞远了可就回不来了。说好听些，诺，江波涛牌降落帮助器。

 

周泽楷也因此总是跑过来。他从不玩滑伞，目的地直奔小酒吧，和杜明吴启两个常年酒吧工作者混成一片玩的很好。再到江波涛带了一身疲惫回来，周泽楷甚至懂得从冰箱里扔一罐水给他——准头极好，只不过江波涛总是接不住——当然接不住啊，一开始吓死人了好吗，走进酒吧就有个手雷扔过来，还以为遭埋伏了，蹲下抱头很正常的好吧你们不要笑了。

 

女孩总是在下午左右回来，跟在江波涛屁股后面，兴高采烈蹦蹦跳跳，一看到周泽楷就往他身上扑，和疲惫的江波涛完全就是两个样。周泽楷一看到她就笑，也不怎么说话，就听她一个人叨叨叨。再到后来，方明华吕泊远孙翔也会过来喝个茶，每天下午都像轮回座谈会——除了孙翔，他也有个常客，总是和周泽楷来的时间错开，喝了茶就得走。体型比较大只，智商比较捉鸡，性格比较奇葩，无奈钱包比较鼓胀，寄人篱下为人办事，何况孙翔也没必要和自家钱包过不去。而且孙翔觉得周泽楷也挺帅的，这不行，不能和他同屏出现。

 

江波涛知道周泽楷的名字，才觉得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有缘分，一个姓周另一个怎么也姓周，以后孩子怎么办，连点选择权都没有了。江波涛于是跟着方明华也叫周泽楷小周小周，那边的女孩就直接呼为小孩，以示区分。

 

他们都觉得这是一对小情侣。小情侣来这个地方太多了，走在海滩上都是拖着手的人儿，男男女女随意组合都能看到，来这就为了图个清静度个蜜月，多正常一事儿。所以平时插科打诨没事起起哄，都没当回事。

 

只不过周泽楷不是。周泽楷一口一口喝着茶，弯了一对眉毛，不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。女孩子恶作剧搬捏他的脸，说着“谢谢款待”把他拖走。方明华抿了一口茶，他可逗看到了——小周这个小心思呢，眼神可都在小江那。

 

于是方明华暗搓搓助攻。他凑到江波涛旁边。

 

“小江啊。”

 

“ 嗯哼。”

 

“小周怎么样呀——”

 

“挺好的呀——”江波涛不明白方明华为什么拉长了调子。

 

“喜欢他吗——”

 

“喜欢呀——”废话，人家女朋友是工资来源耶，顾客是上帝超喜欢的好吧。江波涛为自己在心里辩解。

 

“真的喜欢吗？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——大概是的。江波涛转身走进内间。

 

“嘻嘻。”方明华说。

“那好办。”

 

“为什么不说？”周泽楷鼓了脸，在海边慢慢走。

 

“嘻嘻，看上人家啦？我可看到了哦，我的小教练。”女孩笑嘻嘻地拖着他的手。

 

“那你还……”周泽楷看向一边，还是看了回来。

 

“试探一下吗，说不定人家不喜欢你呢？”

 

——我一点都不想，一点都不愿意看到你受伤难过的样子。你难过的样子，太让人难过。上次那位不就是这样吗？避免的最好方法，那干脆就不要开始好了。

 

“不过我也觉得他还不错。”女孩认真地看着周泽楷的眼睛。

 

“哥，认真想想。”

 

tbc